出了盛京城上了官道,天已经擦亮。
古月担心地看了眼骑在马上的萧澜,“可要停一会儿?”
萧澜摇头,“即便骑马都只比马车快不了多少,若是走走停停,岂非要走上半个月才能到北境?”
见古月和骁羽营的弟兄们都担心着,萧澜故作轻松道:“早知今日,阿戎教我驭马那几回就该好好学了。都怪他,这师傅当得不够严厉,教出个半吊子徒弟。”
弟兄们没忍住笑出来,原本紧绷的气氛这才缓和许多。
正要继续赶路,忽然封擎面色一变,“等等!”
他翻身下马上前几步,伏到地上屏息倾听。
随后猛地起身看向萧澜:“数十万的兵马重踏,像是大军压境。小姐可要先回去?在此荒郊野外实在太危险。”
话音未落,就见官道边的林中有几个鬼鬼祟祟影子。
“谁!”
封擎一声令下,骁羽营迅速拔刀冲了过去,不费什么力气,就将几个抱着包袱的百姓押了上来。
这几人中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还有个半大孩子。
“官爷饶命,官爷饶命!我们一家老小失是去逃难的,要打仗啦!”
“你们可是见到了什么,或是听到了什么?”
牵着孩子的妇人满脸的害怕,“官爷,他们拿着比人手臂还要长的刀!我家就住在金柳河一带,若非我男人打猎时看见了那些人,匆匆跑回来带着我们逃命,我们一家可就不知活不活得成了啊!”
听那妇人的描述,众人心中已经明了,说起长翘大刀,无人不知那是羌奴从小玩起来的武器。
萧澜肃了神情,“给他们指一条进城的近路,放人。”
“是!”
眼见着天要大亮了,萧澜骑在马上,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命令。是回盛京城,还是继续前往北境?
可无论哪个决定,都等同于放弃咫尺的城外百姓。
“羌奴过了金柳河,若是走对路子,只需两日脚程便可到达盛京。”萧澜冷道,“墨云城在大梁游山玩水,原是打的这个主意。”
“小姐的意思是,西境羌奴伙同了北渝太子?”
“好一出声东击西,右前锋,月姑娘,咱们须得调换方向,顺着官道先去趟谭林郡了。”
见古月和封擎还有些犹豫,萧澜淡道:“墨云城并非只想逼大梁就范撕毁当日约定,他先在北境发兵,将大梁最强战力引过去,再趁机助羌奴入境,打盛京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“趁着新帝登基诸事繁杂,也知如今的大梁军力情况,若此番顺利,日后可就没有大梁了。”
“那属下立刻传信给将军!”封擎抱拳,只是话音未落就见萧澜摇了摇头。
“我都能看得出来,阿戎也一样看得出来。而墨云城应该也早有防备,能在北境拖住两军如此之久的,定然是极其危险凶残的军队了。”
说到这里,萧澜眸中微动,可眼下不是脆弱担忧的时候,她看向封擎。
“无论是羌奴想进盛京,还是阿戎率兵折返阻挡,都一定会经过谭林郡,我们就在那里守着。能否同那里的百姓一同活命,便要看我们先等来的是敌还是友了。”
古月迟疑,“那温长霄……”
“赤北长鸿两军行军速度向来快于寻常军队,温长霄想要动手,便一定要等到阿戎落定才有机会。他若一路跟着,也必定会到谭林郡。届时——”
她眸中闪过厉色,“就是他的死期。”
拿定主意,一路飞奔。谭林郡地广人稀,唯有些江湖门派常驻与此,时常置办江湖比试。萧澜以为众人齐心,总也可以撑到军队来援。
未想到的是,他们赶到时谭林郡已尸横遍野,萧澜看到了地上似曾相识的面孔,暗道一声不好,“灵文山庄!”
但还是来晚了一步。
黑烟滚滚,灵文山庄巨大的牌匾此刻被踩得不成样子。残肢断臂触目惊心,看见赵茂夫妇尸体的时候,萧澜眸中一痛。
早该想到赵家侠义之心,不可能看着外敌来犯而坐视不管。即便已过鼎盛之年,也照样会倾其全力拼死一搏。
只是一代侠侣被人开膛破肚死无全尸,令眼见之人无法不怒火中烧。
“看看还有没活口。”她快步上前,跪在赵氏夫妇面前,轻轻合上二人的双眸。随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,盖在了两人尸身上。
“小姐,此人还有一口气!”
萧澜立刻起身,看见了被毒箭射穿了胸膛的秦孝。他唇上泛黑,已然快要说不出话。
古月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,想要喂给他,却被他无力的手挡开。秦孝嘴里喃喃着什么,可无人听得清他到底在说什么。
萧澜蹲下,“宛然还活着是吗?”
秦孝艰难地点头,已经垂下的手,手指还指着某处。萧澜看过去,已然明白。再次回过头来,秦孝已经没了气息。
当年曾帮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光景还历历在目,萧澜红了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