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河手里拿着一罐啤酒,笑着说:“我也是。”
这就很尴尬了,我应该过去跟他聊天,就“我们为什么失眠”展开并不激烈的讨论呢?还是应该赶紧滚回床上继续数水饺呢?
“喝酒吗?”陆河说,“储物柜里有白啤,看起来还不错。”
“哦,好啊。”我穿着拖鞋,裹着毛毯,那造型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,或者也可以说是《千与千寻》里的无脸男,反正就挺别致的。
我过去,打开柜子,犹豫了一下,直接抱了好几罐啤酒去了窗边找陆河。
我们坐在窗边,这个方向看出去是干净冷清的河面,泛着幽幽的冷光。
我怕冷,依旧裹着毛毯,只露出脸和一只拿着啤酒的手。
陆河像是真的不怕冷,他只穿着睡衣坐在我旁边。
我说:“你怎么也没睡啊?”
“睡不着。”陆河说,“可能有心事。”
我喝了口酒,看他:“什么叫‘可能有心事’?有就有,没有就没有,为什么说可能?”
他手指摆弄着易拉罐的拉环,套在了自己的小手指上,低着头,轻飘飘地回答我:“我也不知道,下意识就那么说了。”
这话,这语气,可不像是陆河会说出来的。
我问他:“惦记那个姑娘呢吧?”
陆河笑出了声:“姑娘吗?”
他停顿了一下,又笑了几声:“你要非这么说,倒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男人嘛,夜深人静,”我轻轻跟他碰杯,“懂的,我懂的。”
第23章
陆河笑我:“你懂什么?”
“我什么都懂。”男人那点儿心思,我当然清楚。
其实有这种念头一点儿都不稀奇,也不可耻,这是人类的本能,男人女人都一样,我们又不是性冷淡,当然会有欲望,而人对自己喜欢的人产生欲望,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?
“什么都懂?”陆河轻声说,“真好。”
他的话似乎有点儿没头没脑,或者说,我的思维跟不上他,不懂他在说什么。
为什么要说“真好”?
不懂,但有些问题是不能问的。
我们俩坐在一起喝酒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话题又绕回我们的第一次见面,陆河说:“其实我有一个秘密。”
每个人都有秘密,我也有。
但我不能这么接话,那就太没劲了。
“方便说吗?”我试探着,“不说也没关系,毕竟,轻易说出来,那就不叫秘密了。”
“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跟我一起保守这个秘密,那我可以告诉你。”
陆河的话让我很意外,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。
除了我之外,他对别人也这样吗?
至少我们公司的其他人应该没有。
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,其实我看得出来,陆河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,跟每个人相处都有特定的距离,有些人离得近,有些人离得远,公司里绝大部分的人都站在“黄线”以外的安全距离,我的话……我觉得应该是离他稍微近了一步的那个人。
或许这么说有点儿自我感觉良好,可陆河传达给我的信息就是这样的。
尽管我想太多了,那也是他的问题,不是我的。
我喝了一口酒,深思熟虑之后说:“其实,要不要告诉我这个秘密,还是取决于你,而不是我。”
陆河看向我,我对他笑笑,笑得估计也没多好看,毕竟失眠的人是不可能笑得好看的。
“我们在对别人说出自己的秘密前会做一个初步的衡量,对方值不值得我们开口,我们说了之后,会不会后悔。”我说,“其实在你跟我提起你有一个秘密的时候,你已经知道了自己想怎么做,无论我怎么回答你,你都有了自己的打算,否则压根儿不会跟我提起这件事,对吧?”
陆河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,然后笑着说:“其实你挺聪明的。”
“这些没用的小聪明倒是不少,”我说,“可真要让我好好动脑去赚钱就不行了。”
我们轻轻碰杯,没有冰过的啤酒在这个晚上被我们一口一口喝进了肚子里。
我打了个嗝,逗笑了陆河。
跟我在一起的时候,陆河笑得蛮多的,不过说起来也对,我们大部分时间的碰面都是在公司,我上班的时候也整天丧着一张脸,能欢天喜地去上班的人估计是真的战士。
“我撒了个谎。”陆河说。
“什么?”
“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我惊讶地看向他。
“那天早上我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,突然觉得,活着好像挺没劲的。”陆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,看向窗外盛着月光的河面,他说出的这些话隔着玻璃窗钻出了房间,每一字都像是雨点,打在河面上融进了水里,“我没研究过人类的各种死法,但经过那座桥的时候,突然想起我不会游泳,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