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浔眯着眼睛仔细盯了他一会儿,突然放下仙人掌笑起来,一巴掌打在他肩上,“傻逼。”
“彼此彼此,”白深说,“阿浔小朋友,赶紧给老子回家,白叔叔要亲亲抱抱举高高。”
“我想要一个这个,”路浔扬起手里的仙人掌,“好看。”
“别这么看我,”白深叹了口气,“我现在钱包空荡荡,全靠你养活。”
“行,”路浔笑了,“我把钱都给你,拿去花吧。”
“你家底也不多了啊,”白深看着他挑眉,“院长,那个气派的大院儿花了不少钱吧?车都卖了改骑摩托了,倾家荡产了吧?”
“滚,”路浔简短地回答,“小心今晚不给你饭吃。”
“哎呀,好怕怕哦,”白深呛他,“还不知道今晚的饭是谁煮的呢?咦?该不会是厨艺Jing湛的路院长吧,嗯?”
路浔气笑了,“你就是欠收拾,我迟早给你整得规规矩矩、恭恭敬敬、服服帖帖。”
白深给他鼓掌,“不得了,叠词一串串的,AABB。”
路浔看着他,不说话了。
白深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,就被他一把扯着往外走,“买你大爷的,走!回去!收拾你!”
白深笑起来,路浔又回头看了他一眼,恶狠狠地说:“现在!”
摩托车在路上飞驰,衣襟里兜着凉风,两个不约而同花走多年积蓄的男人,浑身都写着浪漫的贫穷。
钱会挣,情感会积攒,依赖会发酵,一切都在不圆满的逗号之上,无休止地向下延伸。
就像眼前宽阔的公路,白深悄悄把手伸进路浔的衣兜里,看行道树飞速倒退,似乎没有尽头。
☆、夜半
兜风之前有个小插曲。
在花店,两人急匆匆地选了好几盆小植物。白深写收货地址的时候,突然把笔递给了旁边的路浔,“你写。”
路浔接过来,转了下笔,由于旁边有老板在,不好意思说什么打情骂俏的话。他清了清嗓子,歪着脑袋看向白深,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写字啊?”
白深本来还没想到这个,他只是不太清楚路浔家里的地址。不过路浔这么一说,他顿时觉得确实也有这个可能。
路浔拿着笔刷刷地写下一串地址,字写得歪歪扭扭,酷似幼儿园大班的同学用脚握着笔写出来的。
写完之后他转了一下笔,冲白深很是嚣张地挑了下眉。
白深配合地给他鼓掌。
两人走出市场,路浔跨到摩托车上,回头把头盔递给白深,“我带你去飙一圈?”
“可以啊,”白深戴上头盔坐到后座,看着他的后脑勺,“哪儿?”
“公园吧,”路浔想了想,慢慢开出去一截路,“人少,风景好。”
说完他抓着白深的右手,放在了自己的侧腰上。
白深的脑袋抵着他的后背,路浔开上公路,加了速,冷风呼呼地从两个人身侧刮过,在初冬的天气更加凉飕飕。
开了一会儿,路浔突然停下了车,一只脚撑着地,取下头盔回头看他,说:“我突然想起,你是不是不能吹风啊?”
“嗯?”白深愣怔片刻,“能啊。”
“你都三十九度了,”路浔皱眉,“还是慢慢回去吧。”
“不用,”白深也取下头盔,往对面路旁仔细看了一眼,“走吧。”
路浔没开车走,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。对面有一家气味博物馆,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白深,“买不?”
白深答得干脆,“不用,走吧。”
路浔下车放好头盔,向白深伸出手。白深没犹豫,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里。
路浔啧了一声,一巴掌翻过来拍在他的手背上,“头盔。”
“哦。”白深把头盔递给他,也抬腿跨下了摩托车。
“去买点儿吧,我给钱,”路浔说,“你眼睛都要把人家店看穿了。”
白深笑笑,跟在他后面进了对面的店门。
气味博物馆里有很多罐装的气体,白深东挑西拣,买了一个“寺庙”和一个“天空”。不过这些味道路浔感觉都差不多,跟煤气似的。
“我,病人,打钱。”白深拿着两瓶小罐子,伸到路浔眼前晃。
“好的,”路浔拿出手机准备扫码支付,回头又压低声音凑近了轻轻说,“我不为病人打钱,只养活老婆。”
这话让白深本就带着红晕的脸雪上加霜。他小心地拿着两罐儿煤气……味道坐回摩托车后座,路浔给他把头盔戴好,慢慢骑回院儿里。
路妈妈出门交朋友去了,院儿里只有小白金在石桌子上晒太阳,看见两个人回来了兴奋地摇着尾巴跑过来。
“亲。”白深放下煤气罐儿蹲下来,捧着小白金的脑袋亲了一口。
路浔停好车也走过来,坐到石凳上,仰头看着他,“该我了。”
白深捧着他的脸,在额头上亲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