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无羡:“泽芜君还有吩咐?”
蓝曦臣笑了笑,斟酌片刻,颇有些为难地道:“魏公子,云深不知处不可饮酒,不可迟归,此乃家训。公子初来听学,不知者不怪。但忘机着我一定转告,下次若遇,必当按规责罚。我这弟弟在蓝氏掌罚,不近人情之处,望公子不要怪罪。”
魏无羡张了张嘴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最后拱了拱手,礼貌地表达了领教之意,转身离去。暗自腹诽:“哼,小古板就是小古板,哪辈子都改不了。”
何处合成愁,离人心上秋。
重生第一日,整夜无眠。云深不知处的夜晚,静得让人恐慌。
本是沉浸在百鬼反噬噩梦里的人,被鬼王强行塞了个欲望直接送回重生,紧接着便是不按套路的今世。直至此刻躺到床上,魏无羡才堪堪有时间喘口气。上一世的血雨腥风如影随形挥之不去,每一个撕心裂肺的场景都像刻在骨血中的腐毒,剜不出刮不掉。重生一回,到底能改变多少挽救何人,会不会一切都是徒劳……魏无羡不敢想也不能想。只有彻夜打坐,不停感受体内金丹灵力与鬼道修为共存的现状,才仿佛稍微汲取了些底气。至少,该是能护住想护之人的吧。
人非草木,魏无羡的心也不是铁打的。带着前世被围剿的记忆回到十五岁,要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与这些昔日同窗相处,尤其是江澄与金子轩。一看到熟悉的脸,下一秒浮现在眼前脑海的便是不堪回首的血腥创伤。可虽然他早已不是那个浪得一日是一日的云梦少年,但他们还是货真价实的天真稚子。尤其是江澄,朝曦相对,魏无羡愣是咬着牙装腔作势插科打诨,才勉强蒙混过关。只是当面强颜欢笑,背转身愤懑抑郁,让他自己觉得恶心。
如此别扭的状态,魏无羡愣是硬扛了过来。似乎时间长了,也真的在自我安慰下略微释怀,毕竟揪着前世不放,他还回来作甚。只是,想要做回那个搅得云深不知处鸡飞狗跳的无忧少年,终究太难。壳子再像,内里已烂。魏无羡心里忍不住自嘲:此一世,自己最对得起的恐怕第一个就是蓝启仁老先生了。
耐着性子观察数月,除了第一日的意外,一切似乎与前世并无不同。聂怀桑依旧功课不济需要帮衬,江澄隔三差五揶揄他撩拨蓝湛,金子轩日日都像开屏的孔雀。
其实,这一世魏无羡的撩拨十分勉强,点到即止。人心都是rou长的,一腔热血被践踏个彻底,得脸皮多厚心多大才能心无芥蒂地捡起来再次送到人家脚下。不过,重生至今,唯一的不同便是那夜蓝湛的意外。想要在风雨欲来之前对重生之路把握更多,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。所以,魏无羡劝诫自己,该撩拨还是得撩拨。
“蓝二公子,忘机兄……”魏无羡依旧喊得起劲,蓝忘机仍然躲得及时。水行渊按时出现,枇杷又被拒绝,自己还是那个被拎着衣领的旁人。甚至魏无羡认出了那个后来偷袭他的苏涉,使了点手段令其原形毕露,提前滚蛋,也未带出其他波折。重生当日的意外仿佛只是个意外,魏无羡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死于百鬼噬咬,脑子不好使。
直到是日听学,蓝老先生问出了那个一语成谶的命题。
魏无羡纠结了片刻,终归还是做了那番惊世骇俗的回答。于是,云深不知处藏书阁,两人隔世重现,日日相对。
“蓝二公子,蓝忘机,蓝湛,赏个脸呗,你看看我。”
“忘机兄,我错了,我不该当着你的面喝酒,更不该跟你打架,我应该忍一下,带回屋里再喝。”
“蓝湛,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?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。”
“蓝湛,你们姑苏好无聊。等你到云梦找我玩,我带你偷鸡打鸟,吃带jing的莲蓬。”
魏无羡得寸进尺,极尽撩拨。好话坏话混账话说了一箩筐,纸条、素描扔了几十张,蓝忘机虽然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,但始终没等来熟悉的蓝氏禁言术。不对,奇怪,这个小古板难道生病,脑子烧坏了?甚至祭出杀手锏春宫图,蓝忘机也至多算是薄怒,连剑都未拔。魏无羡彻底懵了,却不死心,装作惹祸避难落荒而逃,又转了回来,偷偷躲在窗外的玉兰树后,倒要看看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蓝二公子究竟打的什么算盘。
春雾缭绕,玉兰芬芳。虽然隔树而望,距离不近,但魏无羡耳聪目明,将蓝忘机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。蓝二公子盯着案几上被调换的书册半晌,脸上浮现上一世魏无羡从未见过的七分纠结三分迷茫。蓦地,蓝忘机似是头痛难忍,手掌撑向额头,身形跟着一晃。魏无羡顿惊,差点儿从树后冲出来。难道这小古板这一世反射弧太长,自己人都跑了,才想起来生气?但好在,只是刹那,那人便稳住身形,恢复如常。茫然伫立片刻,蓝二公子俯身捡起遍地纸团画像,一张张细细抚平,与那本大逆不道的春宫图一起叠放收好,随身带出了藏书阁。
魏无羡看得目瞪口呆,难道这辈子蓝二公子道行长进,之前的宽容都是假象,就待收集这些板上钉钉的罪证告他的黑状?
第四章
一个重生的俗套梗,全是私设,乱葬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