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伏叶颔首:“若没有证据,我就不会向二位开这个口。”
陆筠静默片刻,定神道:“证据在那里?”
忽伏叶诡秘一笑,道:“只要我回去擒了小皇帝,还愁找不到证据?”
陆筠摇摇头:“我要先见到证据。”
忽伏叶和这对兄弟几次交锋,心中已明白过来,这二人心思机敏,深谋远虑,绝非他可以拿捏,而且自己有求于人,实在没必要无故托大,于是道:“不瞒二位,小皇帝生性多疑,来往书信和凭证都不许人靠近,我的人费尽心思也只偷出一封信来,眼下正在我三弟那里。”
陆筠想想,道:“今晚之前若本王确定这封信的真伪,明天就派人送你潜回柔然。”
忽伏叶喜上眉梢,借兵一事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,忙不迭道:“下午我便让他给二位送来。”
陆筠颔首,又道:“国相大人,改天换命并非儿戏,你有几成把握?”
忽伏叶闻言,蓦地又恢复了初见时的自信和气度,他朗声道:“那小皇帝急功冒进,虚伪狡诈,德不配位,只要大梁肯借兵,我自有办法。”
说罢一甩袖,生出几分逼人的气势。
陆筠听他三番五次评价柔然新帝,不由好奇问道:“国相大人,若我所记不差,你们的陛下是你教出来的学生,是师徒、又是君臣,怎会生出如此多的不满?”
忽伏叶Yin晴不定的眼神在陆策和陆筠身上打了个转,道:“师徒?君臣?哼,我告诉你们,这些若在皇位面前,根本不配一提。你们君臣......遇上了便会明白我今日所言。”
陆筠淡淡一笑,只道:“事在人为。”
陆策却有些心慌,和陆筠反目是他不能承受的痛苦之事,他绝不愿他们会像忽伏叶和柔然新帝那般争锋相对,甚至你死我活。
偷偷看陆筠一眼,恰好一阵冬风吹过,陆筠如玉的脸庞挂着笑意,发丝微微扬起,依旧是青松一般的气度,从容坚定。
三人商议好今后如何联络,和一些具体细节,忽伏叶才告辞而去。
还未到晚饭时分,门口侍卫呈上一个匣子,说是位自称元舒的公子所留,要陛下和摄政王亲自打开。
陆筠当时容色淡淡,随意收起盒子,慢悠悠的和陆策吃了晚饭,席间两人谈笑如常,没有任何异常。
随侍在侧的下人们,也淡忘了那盒子,心想大约是些古籍名画一类的东西。
直到晚间,陆筠沐浴后,散着一头黑发,才在灯下一瞬不瞬看着那盒子。陆策看他哥神色,亦是有些紧张,遣退所有下人,关好门窗,才又坐在他哥对面。
陆策头发还在滴着水,衣裳shi了半截,还浑然不知。
陆策起身,拿起陆筠随手搭着的澡巾,给他哥擦起头发来。
陆筠这才恍然,抚着那盒子,苦笑道:“我倒希望被忽伏叶骗了。”
陆策哼道:“他能做下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,无非就是想取而代之,要你我引颈就戮,既然如此,咱们还讲什么仁慈?”
陆筠叹息道:“终究是你大哥。”
陆策道:“他算什么兄弟。”说着又低下头,专心致志的给他哥擦头发。
忽然,陆策心中一紧,他在陆筠乌黑的发丝间看到几根白发!陆筠才二十四岁,竟然有了白发!
手下一顿,心中似有惊涛骇浪翻滚。为什么自己不能快点长大,为什么朝中还有这么多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。
陆筠似乎发觉陆策情绪有异,转头问道:“策儿,你怎么了?”
陆策缓缓对上陆筠关切的眼神,险些落下泪来。他极力忍耐,勉强笑笑,道:“若我能为你遮风挡雨该多好。”
陆筠闻言,心中亦是酸楚。
刚才一幕若出自柔然新帝之口,只怕忽伏叶会觉得小皇帝这是在暗示自己还政,可陆筠却知道,陆策说这话出于真心,出于二人自幼时的相扶相知。
自古人们只见皇帝高高在上,大权在握,生杀予夺,却对居此位要忍受的刀剑雨雪闻所未闻,故作不见,陆策和他却知道,皇帝之路,满路荆棘。陆策说这话,是想替他愁、替他苦、替他顶起天。
陆筠感怀陆策一片心意,拉着陆策在自己身侧坐下,陆策干脆顺势躺在他哥膝头。
陆筠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陆策头发,涩声道:“策儿,你我勠力同心便是我莫大的安慰。”
还有半句话,陆筠没有说出口,我要将扎在你宝座上的钉子一一拔出,要让你的皇位坐的安稳,坐的长久。
作者有话要说: 更新来辽~
最近太忙,我枯了
☆、第 22 章
陆琅得了肃州,并没有着急往伊州赶,而是被陆筠一纸密信叫回了甘州。
他在肃州和柔然人较量了数回,也有不少心得,正惦记着给陆筠汇报一番,得此命令,立马安顿好柳月,日夜兼程去往甘州。
陆琅一到甘州,便被接连而来的大消息惊得魂飞天外:“堂兄